【德赫无授翻】Claiming Hermione Chapter 31

Chapter 31: The Question

丝带还掉在地板上。德拉科身旁的床垫是凹陷的,温暖的,散发着蜂蜜、琥珀、茉莉和其他一些难以描述的香味,这些东西构成了赫敏格兰杰。

即使她现在不在,他心中也都是她的影子。

德拉科躺在床上,看着小飞贼在项链上荡来荡去,左拐时它捕捉到了冬日的阳光,右拐时又消失在阴影里。

因为我相信你。

他把项链举高了一点,以便能抓住更多光线。他似乎还能看到她面颊上的红晕和舒展的下颌线,带着属于她的无可争议的信念。

他最想得到的,也是这种发自内心的信念。他想相信自己是个好人,一个才华和能力受到尊敬、过往错事能不被深究的人。

过去的事情是德拉科的心病。它们静静地躺在黑暗中。脆弱而令人恐惧。他暗自希望这些肮脏的历史能一笔勾销。

这里没有灰色地带。只有光。还有黑暗。黑白之间,泾渭分明。

德拉科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息,他把双腿垂在床边。他觉得自己像站在两个世界之间,而通往两边的门都被关上了。

他把手肘搁在膝盖上,金色飞贼停在他张开的手掌上,他用指尖碰了一下。

闪着微光的翅膀展开了。

走去邓布利多办公室的路很漫长,每一步都在墙上发出回响,声音太大,时间太长。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腿就像沉重的石头。他一生中没有承担过太多责任,然而,现在他站在石像面前,脖子上的银色小球里面盛着他所有的勇气。

在旋转上升的金色楼梯间里,德拉科调整了站姿,好止住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声音。

新年快乐,德拉科。

“啊,早上好,马尔福先生。”校长说到。他移步到邓布利多的右边,生生打断了他的回答,动作僵硬起来。

不不不不不不。

赫敏紧张地朝他微微一笑,做了个鬼脸,似乎是邓布利多让她去的。

真tm棒。

“你应该知道,格兰杰小姐是凤凰社的成员。我想,既然我们要去,顺道带她去见见朋友们也不错。”

德拉科简略地点头。他在这件事上也并没有别的选择。

邓布利多拖着脚步从羊皮纸堆里走出来,它们摇摇欲坠地堆在他的书桌上,妨碍了他翻找东西。可以喊一句羊皮纸飞来,德拉科挖苦地想到,但他决定什么也不说。毕竟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女学生会主席竭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正假装对斗篷上一个打着圈的小玩意儿很感兴趣。她尽量避免了目光接触,但德拉科一点也不介意。

她伸手的时候,德拉科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她手腕上,那里有个红色印记。他的脸立刻红了。刹那间,一幅画面浮上脑海,那是一条深紫色缎带,交叉绑在她的脚踝和小腿上。还有她漂亮的身体。

“终于找到啦!”邓布利多叫到,把德拉科从不合时宜的回忆中拉了出来。“好的,我们走吧。格兰杰小姐,带个路吧?”

赫敏没有拿飞路粉就走进壁炉,转过身来。邓布利多挥了挥手,她消失在蓝色火焰的漩涡中。真新奇,他的注意力暂时被分散了。

她一走,德拉科就长舒了一口气。和他脑海中画面相应的,是他今天早上醒来时看到的截然不同的画面。她已经离开去吃早饭,此刻在他想象中的,是一个阴郁的赫敏,头发毛躁,一双悲伤的眼睛带着锐利的目光,睁得大大的,失望地望着他。那是他所有恐惧的化身。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脆弱的时候,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德拉科,在我们出发之前,能不能等一会儿,我有一件小事要先处理。只要一分钟。”很好。无所谓。邓布利多没有等德拉科回答,就从房间对面的一道窄门出去了。

他在长袍上擦了擦被汗浸湿的手,皱着眉头。他生自己的气,气自己胡思乱想,心烦意乱。他是个马尔福。如果他想要什么,就能拿到什么。他从不质疑过自己的绝对权力。但是这件事……这件事……和他的家族无关,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有可能得到。就像赫敏一样。

“好了,德拉科,走吧。”

他犹豫了,“教授?”

“嗯?”

“会怎么样?如果他们不……”

邓布利多的笑容温暖而善解人意。“那就用一个简单的记忆咒语。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德拉科。”

德拉科的眉毛皱成一条直线。

“到壁炉里来,我把你送过去。我跟在你后面。”

赫敏走进格里莫广场12号狭小、毫无生气的厨房,一头扑进了尖叫着的金妮韦斯莱怀里。

金妮身后,似乎有一个欢迎委员会在等着她。但是从罗恩的脸色看,他既皱着眉头又吃惊地张大嘴巴,赫敏猜想他们并没有在期待她的到来。

金妮一放开她,哈利就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见到你真好,赫敏。”他说。哈利似乎不像其他人那么吃惊,她怀疑她最好的朋友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个计划。想到他们在她背后各种筹谋,真有点气恼,但这也情有可原,所以她不再多想,高兴的回应着哈利的拥抱。

“谢谢,哈利。我也很高兴。”

哈利往后退了一步,赫敏转向罗恩,他的表情没有变。

“你是要跟我打个招呼,罗恩,还是要继续瞪着我?”她觉得有点好笑。

“你来这儿干吗?”

赫敏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你好啊,罗恩。假期过得愉快吗?还真不错啊,是啊,我也想你。”

罗恩才反应过来,他翻了个白眼,善意地笑了笑,走过去拥抱她。“对不起,蜜恩。我只是不知道你要来。”

“显然,”她张开手臂。

就在这时,韦斯莱夫人匆匆走进厨房,罗恩立刻躲开,给她腾出拥抱。

“欧,赫敏!亲爱的,你好吗?”她及时松开手,让赫敏喘了一口气,还没等她回答,她又继续说了下去。“学校里一切顺利吗?你该不会把整个假期都用来学习了吧!”

“好吧,至少我会休息足够的时间,吃点东西什么的,”她在心里补充道,显然吃什么并不重要。“但我真的很想念大家。你还好吗?”

韦斯莱夫人用手捧着赫敏的脸,她相信莫丽一定能感觉到她脸颊发烫,因为她刚想起了自己在假期里做的事。

“欧,好吧,好吧,亲爱的。你一定饿了。来,坐。我在炉子上炖了一些美味的热汤。”

赫敏刚要回答,壁炉的火光打断了她的话。

德拉科站在那儿。挺着背,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在褪色的牛仔裤和五颜六色的套头衫里,只有他穿了一身纯黑。他是狮群里的一条蛇。

在那个奇怪的、漫长的时刻,赫敏的感官集中在自己的呼吸声上,呼气,吸气,仿佛夹杂着这所老房子的扩张和收缩,以及壁炉里蓝色烟雾残留的气味。就像德拉科一样,她的目光也短暂落到了房间里的每个人身上,从罗恩开始兜了一圈。

每个人看上去都希望德拉科拿出魔杖,对他们施阿瓦达索命。

“马尔福,”哈利小心地打招呼。

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无声炸开,时间仿佛静止。德拉科还没来得及回答,韦斯莱夫人就冲上前头。德拉科对此一脸震惊,表情很滑稽。要不是赫敏一样震惊,她一定会笑出声的。

”德拉科,看看你哟,”她热情地喊道,仿佛是在对一个好久没见的亲爱的侄子说话。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指抓住他的上臂,把他拉近,看着他。“天哪,你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还很帅气。”

德拉科看上去极度痛苦,手臂笔直被莫丽搂在怀里,他瞪大了眼,时不时眨两下。赫敏觉得,只要莫丽一松手,德拉科随时可能跑回壁炉里去。她瞥见金妮在房间那头,竭力忍住不笑出声来,只好咬紧自己的嘴唇,没有露出笑容。

哈利看上去高兴得像过第二次圣诞节。

可是罗恩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把一瓶黄油啤酒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赫敏默默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宝宝。

如果莫丽知道她儿子对德拉科马尔福的想法——而且她很可能的确知道——她一定会对此充耳不闻,继续打趣他。 

她坚持把德拉科带到厨房的另一头,让他在长木桌旁坐下。

“快来,赫敏。你也一样。我给你们俩弄点吃的,你们马上就会感觉好多了。”

“谢谢你,韦斯莱夫人。”她说,没有理会德拉科惊恐的目光。毕竟这房子太小了,容不下两个小宝宝。德拉科必须振作起来,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爬到他对面的长凳上。正对着他左边的一个座位。安全起见。

这绝对是地狱。德拉科对此深信不疑。他一定在飞路过来的某一刻死去了,现在他降落在了地狱。德拉科坐在被凿过的破烂桌子旁,不敢张嘴,他不知道自己的哪一件恶行会是决定性因素。也许他不应该把格兰芬多公主绑起来,还扇了她的屁股。

波特坐在赫敏旁边,那个黄鼠狼,看上去非常令人倒胃口,正要爬到了她另一侧 ,他对面的位置。韦斯莱显然他已经下定决心,杀死德拉科并不如长时间折磨他那样令人满意。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红头发的笨蛋最终还是坐在了波特的另一边。

挺好。格兰芬多的行刑队。德拉科尽量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打呵欠是个不错的主意。虽然有风险。但很不错。没有人说话。邓布利多在哪儿呢?

当韦斯莱夫人拿着两个大碗朝餐桌走来时,一阵轻微的恐慌袭上心头。谁知道这里塞了点什么货色。这个灰色的厨房看上去勉强能熬出一锅粥而已。再说,他那么紧张,怎么可能吃得下饭。也是因为这个,他都没吃早餐。

碗在他们面前轻轻落下,德拉科不情不愿地承认这很有水平。许多人认为让东西飞起来就足够了,却忽视了让它们落下也是一门艺术。

而且这盆东西闻起来好极了。也不是说他准备在四双眼睛盯着他的情况下吃饭。邓布利多到底他妈的在哪儿呢?

“你们尽管吃,”韦斯莱夫人催促道。“走吧,金妮,我们还有活干呢。”

最小的韦斯莱很戏精地转了转眼珠,颓然离开了桌子。“好吧,”她丧气地跟着母亲走出了房间。

完全。和铁三角独处。老天在捉弄他。然后他的肚子咕噜叫起来。欧,不……现在,老天在折磨他。哈利窃笑起来。

赫敏在碗里舀了四勺,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德拉科双手放在膝盖上,把目光投向壁炉。

“说真的,德拉科!里面没下毒。”赫敏告诫他,但她正对着他微笑。欧,这太不公平了。

“真可惜。”黄鼠狼嘟囔道,声音大得足以让德拉科听到。

算是完全的倒行逆施吧,他现在很高兴是黄鼠狼在这里。他也许不知道自己在凤凰社、波特甚至赫敏心里是个什么位置,但他清楚自己在黄鼠狼心里是个什么角色。这并不难判断。

他正要反驳,赫敏插了进来:“罗恩韦斯莱,如果你不再像个该死的、爱发牢骚的傻瓜,我们都会感激不尽。”

挺好的。他不是唯一一个惹恼格兰杰的人,知道这一点令人身心愉悦。

韦斯莱不爽地瞪着她。“滚开,赫敏!”他发了狠话,地板上的凳子发出一阵响动,他站起来跺着脚走出了房间。厨房的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赫敏张着嘴,一脸愤怒地看他离开。虽然德拉科试图掩饰,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波特开始咯咯笑起来。一时间,德拉科觉得他可能有点疯疯癫癫,但接着格兰杰也一脸忍不住的样子。虽然很气恼,但还是笑了。不愧是格兰芬多。

“天哪,哈利,他一直都这样吗?”

“实际上,这都算轻的了。”他苦笑着说。

然而,德拉科突然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最大的障碍。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另一个最好的好朋友。

她现在可能已经准备好要教训他一顿了,但如果韦斯莱真的像他猜想的那样挑起了争执,那德拉科也毫无疑问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能来我真高兴,赫敏。”哈利轻松地说。“现在,请告诉我你没有整个假期都在学习吧?”

德拉科一直盯着自己的盘子,他把勺子放进嘴里,大口吞咽着,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得意洋洋的傻笑一直传到了脚指头上。

“不是我说,哈利,读几本书又不会死。就因为你在放假,并不意味着能完全放松。”

德拉科的嘴角骄傲地扬起,因为他的小狮子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也因为她训斥了这个有主角光环的男孩。但波特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生气,德拉科突然意识到他在盯着他。

波特沉重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当他避无可避时,德拉科转去怒视着他,真想对他说一句滚蛋。但是波特一脸深沉,就像在琢磨什么,这让德拉科的心突然怦怦直跳。

然后,很突然的,他的目光消失了,他又转向赫敏。“我不知道你要来。”

“邓布利多教授觉得我可能会想见见朋友们,所以邀请我一起了。”

哈利哼了一声,“好吧。我相信你在这里并不能帮助某些人更容易渡过难关。我是说,看样子你和马尔福是朋友……”

德拉科眼神凶狠地盯着自己的盘子。“我不需要任何帮助,波特。”他酸酸地说。

波特和赫敏对看了一眼,波特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马尔福,但我可没在说你。”

邓不列多到底在哪儿??

赫敏抛下了哈利和罗恩,找借口说要去找罗恩,告诉他…她…对…他的耍性子…是怎么想的,以及…我…希望…他…不…不要…他不能…完全…不准备…NEWTS…

门关上了,德拉科和哈利紧张沉默地坐着,哈利用手指敲着桌子,德拉科盯着他的空碗,直到哈利提议他们去书房里等着。

厨房旁边狭窄的走廊又黑又霉,就像关了太久空气没有流通过一样。墙壁上淡淡的绿色给德拉科一种身处黑暗湖底的感觉,他好像在海藻和烂泥中行走。这里似乎弥漫着战争的气氛,至少他是这么定义这种感觉的。但走廊里也有一些熟悉的东西。不是什么安慰人的感觉,只是……熟悉的。诡异的绿光从大厅尽头的楼梯上倾泻而下,把栏杆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就像一座牢房。

大厅尽头一个闪躲的身影引起了德拉科注意,他越过波特肩头上看过去,发现一个家养小精灵正在一个画框的铭牌上那着块布慢慢擦拭着。波特似乎不愿意承认这只家养小精灵,它也一样。

德拉科一度怀疑赫敏是否知道波特对家养小精灵缺乏礼貌。那个丑陋的小生物(没错,德拉科是不会赶着报名参加S.P.E.W.的)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德拉科,呆住了,瞪大了眼睛。天呐,它太丑了。还很老。而且非常需要修剪一下耳朵里的毛。

接着,令他惊恐的是,小精灵从波特身旁冲了出来,跪倒在德拉科面前。“欧,欧,欧,先生……”它粗声粗气地说,“欧,高贵的,高贵的先生!您……您来了!”小精灵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做了许多和它的话不搭调的夸张手势。

德拉科没有费力掩饰他的困惑,也没有掩饰他对那个跪倒在地、口齿不清、极力向他献殷情的小精灵的厌恶。

“欧,”它继续说,“欧,我们一直在等待着,希望着,祈祷着美丽、卓越、尊贵的您出现……”

“克制,克利切。”波特干巴巴地说,转身上楼。德拉科继续骇然盯着小精灵。它…它只是…对着波特咆哮吗?那还……挺不寻常的。

德拉科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绕到第一个台阶上,准备躲开这个疯狂的小精灵,这时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又把他吓了一跳。墙上的画中有一个年迈的夫人正望着他。直觉告诉他,他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是时候了,马尔福先生。”肖像中的女人责备道。她的语气让他喉咙一紧,但他立刻卸下了防备,因为那幅画知道他的名字。她显然也见过他。“这所房子被那些不肖之徒霸占太久了。你竟然允许泥巴种和纯血的叛徒到这里来……”

波特朝那幅画一挥手腕,一幅厚重的黑色帘幕突然出现合在画上,让那个爱尖叫的老太太安静了下来。

德拉科警觉地看着波特,他只是恼怒地翻了个白眼,转身上了楼,嘴里嘟囔着:“谁都躲不过那个该死的老家伙……”

德拉科看了看四周,条纹墙纸上沾染了污渍,楼梯踏板的转角处满是灰尘。德拉科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刺痛着他的皮肤,敲打着他的脑海边缘,就像他曾经知道而后来忘记了什么一样。

他抬起头,寻找着那令人作呕的光线的来源,他的胃开始痉挛。三个保存完好、略显干瘪的家养小精灵头被裱在玻璃画框中高悬在墙上。他现在很确定。他以前来过这里。

德拉科跟在波特身后踏上了楼梯,就在这时,他们左边那扇紧闭的门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听上去像掉落了一本沉重的书。他们俩都望向门,听到了赫敏格兰杰愤怒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谁,罗恩韦斯莱?你没有权利大摇大摆地告诉我该做什么、想什么!你怎么敢说——你是个有脑子的!”她的声音高昂热烈。“你想说,三年级的时候显然是我的猫吃了斑斑?还是四年级的时候,显然是哈利作弊,然后你在三强争霸赛的时候抛弃了他?显然,在五年级的时候……”

波特对德拉科咧嘴一笑,“让赫敏生气可不是个好主意。”

“是,我知道。”

波特疑惑地抬起眉毛。

“她不知道我……和这些,”他挥手解释道,说的是他想加入凤凰社这件事。

波特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只说了一句“嗯”。

他们身后的门打开了,莱姆斯卢平微笑着走了出来。“你好,哈利!马尔福先生,你怎么样?”

“我很好,先生,”德拉科回答道,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很好。

“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不是吗?”他环顾了一圈说。“好了,你们两个进去吧,到时候邓布利多会来通知你们的。”说完,他跳下楼梯,不见了。

“我们到底在哪儿?”他们一走进书房,德拉科就问。

波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种奇怪、花枝乱颤的微笑,“欧,你不知道吗?这是你的房子。”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嗯,好吧,不完全是‘你的’房子,但你现在正站在高贵而古老的布莱克家族的书房里。”他手一挥,说道。

“楼下那幅讨厌的肖像就是你的大姨妈沃尔布加布莱克,是副不错的作品。貌似我忠诚的家养小精灵看到你在这里简直高兴疯了,还希望你能把它从那些无时无刻不折磨它的邪恶泥巴种和纯血叛徒手中解救出来。好像我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布莱克家的房子?”德拉科再怎么能言善辩,此时他磕磕绊绊的脑子也就只能到这一句话。

“如果你脑子还好使,听听这个。你的祖屋曾属于你的堂兄小天狼星布莱克。确切地说,他是你的远房表亲。”他停顿了一下,“也是我的教父。他两年前去世的时候把房子留给了我。”

波特扑通一声坐在一张大扶手椅上,拿起一本魁地奇杂志翻看着,德拉科无言站在那里望着他。

有太多的想法和感情涌上心头,他无法理清它们。太复杂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格兰杰的意外出现,这里奇怪的待客之道,还有现在这个。他在一整墙的书前站了十分钟,眼睛盯着书名,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必须要通过审问。就这样。他可以之后再思考波特拥有了他贝拉姨妈和他母亲的房子,他该对此抱有怎样的感受。

“我敢打赌,我们以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简直要了你的命——家庭纽带。”波特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对于某人来说要用五分多钟才能适应这个主意一样。

“闭嘴,波特。”

卢平探进脑袋,让哈利和德拉科在画室里等着,看样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心脏、胃和其他所有重要的器官,突然间好像都卡在喉咙里似的。德拉科吞了一口唾沫。别管那破房子了。

他跟着波特走下宽阔的走廊,深吸了几口气,竭力想让胸口起伏的情绪平静下来。谢天谢地,波特看不见他。

客厅沉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合拢,德拉科就站在房间里。波特指着德拉科身后的墙。“布莱克家的家谱,”他解释道。

德拉科转过身来,他内心涌动的一切都刹那间停止了。五十双眼睛向下盯着他。整条布莱克家族的血缘谱系、和马尔福一样的纯血、抚养他长大的一切理念——他自然要继承的遗产——都透过黑压压的藤蔓瞪着他。他不知道该望向哪里。他不想看,但这里有他的外祖父Cygnus和他的外祖母。还有他的姨妈贝拉特里克斯——哪怕是针尖大小的头像,也能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安多米达唐克斯的头像处有一个黑色的焦痕。这就是叛徒的命运。

就像一块磁铁,他的眼睛紧盯着他的母亲,心中散发出深沉、痛苦的悸动,他想再次看到她的脸。还有他的父亲,高傲,该死地盯着他。他父亲就要看到这一幕——透过他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枝杈,即将见证他的儿子对他所信仰的一切的背叛。德拉科强咽下口中的苦涩。

然后他低头看了他父母之下的位置。是他。德拉科马尔福。即将被烧死在自己的族谱里。

Fuck.

焦虑的情绪和紧张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疲惫。面对着他的家族,他下定决心要切断马尔福这个姓氏和黑暗的联系几乎是不现实的。它早已深陷入泥泞、残酷的历史的重压。

德拉科转身背对祖先,发现波特正在看着他,他明亮的绿色眼睛在眼镜后睁得大大的。

看到波特的目光,他镇定了下来。对此他们能彼互相理解,这超越了学校里的竞争,而是人性。这种共鸣给了他力量,提醒他有人相信他。

波特知道他来到这里放弃了什么,他很感激有人能理解他。

波特的目光依旧放在他身上,然后他叫来了克利切。

“告诉邓布利多,我们改在客厅见面。”小精灵在爆破声中离开房间,波特很体贴没有多说什么。

好吧。他没有料到这个。不知怎么的,他想象出了一些别的场景……监狱一样的。又黑又脏,就像一间审讯室,或者魔法部里一间没有窗户的牢房。

一个大壁炉里闪着耀眼的光,发出响亮的噼啪声,房间所有的角落都撒满了温暖的气息。窗帘被拉开,冬日清晨的白光洒落在矮胖的沙发和椅子上。幸运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布莱克或者马尔福家的纯血统狂热分子盯着他看。没人看,吐露真心就容易多了。

一分钟后,邓布利多终于进来了,后面跟着疯眼汉穆迪大摇大摆的矮胖身影,还有亚瑟韦斯莱,他看上去比他妻子警惕多了。

“我们大家坐好吧,我去拿几杯茶来。”

穆迪一瘸一拐地走到最远的那张椅子前,正对着门。他坐在椅子边上,疯狂的眼睛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寸地方。韦斯莱坐在他对面的扶手椅上,漫不经心地把一条腿叠在膝盖上。他的举止有一丝专业的味道,一种在德拉科看来和韦斯莱家的礼仪举止背道而驰,几乎是…优雅的。不过他不会承认的,除非喝了吐真剂,他的脑子自动吐槽到。

邓布利多给德拉科指了指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淡金色长毛绒椅子,然后把那把那张维多利亚时代的红色椅子直接搬到他对面。

波特坐在和德拉科一样的金色椅子上,双腿交叉,稍微往边上挪了挪。

所以这些人就是行刑的刽子手。

疯眼汉穆迪。他的脸因为多年追捕食死徒留下了伤疤,毁了容。他和他的姨妈,他的父亲,书房里那该死的一大家子人都交过手。德拉科看着他那张严厉的脸,看着他那急切的姿势。他将是这群人中第一个攻击德拉科的人,第一个歪曲他的答案并给他下咒的人。

亚瑟韦斯莱。德拉科的脑子里掠过了他父亲无数次贬低老韦斯莱的往事。从他沉思的表情中,德拉科揣测他也在回忆同样的事情。这一次,德拉科真希望自己不要长得那么像他父亲。作为他该死的儿子,德拉科认为亚瑟韦斯莱很可能和穆迪一样急于把他干掉。

德拉科看着波特,想起了那天在怪兽石像前的情景。波特说他不需要用吐真剂。突然,他的思绪回到了过去,他站在一个十一岁的波特面前,伸出手掌抛出友谊的橄榄枝。

还有邓布利多。德拉科的心沉了下去。他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邓布利多式的笑容。唯一一个曾暗示过德拉科要成为比他父亲的儿子更了不起的人。如果他让邓布利多失望了,他就真的该找条地缝钻进去。

德拉科望着房间那头明亮的窗户,他想知道赫敏现在在干什么。他觉得自己要吐了。

克利切端着套茶具出现,开始忙着为每个人准备一杯茶。就在这时,卢平走了进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但面带微笑。

“喝点茶吧,莱姆斯。”邓布利多朝克利切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小啜了一口自己的茶。

“谢谢,阿不思,我会的。也谢谢你,克利切。”他说着从克利切手里接过杯碟,坐到了德拉科旁边的椅子上。

一切都很礼貌,井井有条,但这只会让德拉科更加恶心。

他的发际线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虽然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冷漠,但他不得不盯着壁炉上方的一幅巨大的画像,以免和任何人产生对视。疯狂的家养小精灵给了他一杯茶,用很古老的礼仪深深鞠了一躬,他心里默默咒骂来得不是时候,一边尴尬地憋着不要脸红。波特默默笑了。

德拉科的满脑子都是他可能会面对的问题,他忙乱地回想着早有准备的答案,以及自己可能会说漏嘴的答案。这种感觉真的令人作呕,他无法控制。他会任由内心最深处的自己摆布一切,这让他很害怕。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希望有办法逃避吐真剂的审问,但随后他提醒自己,要问心无愧地跳下悬崖。

德拉科集中精力让手保持不动。韦斯莱先生和穆迪在讨论一个新发明的长处——显然刚才的谈话还在继续——但被邓布利多打断了。

“要不,我们先拯救一下马尔福先生,再继续讨论吧。”邓布利多高兴地说。这一次,德拉科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成功地避免了脸红。

当大家都坐直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尖锐起来,除了波特,他似乎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德拉科胃里的疙瘩缩得更紧了。他的心思突然落在藏在衬衫里的金色飞贼上——虽然他不可能真的动手——但他想象着自己拿起它,它的翅膀张开,在他的指尖下苏醒过来。更出乎意料的是,很不合时宜的,他想到了格兰杰,双腿张开,在他的床上绽放出新生。

“首先,我建议我们把吐真剂拿出来,之后我们就能谈更重要的事情。”邓布利多把头转向穆迪。德拉科很高兴有人打断,以至于都忽略了那个神秘的短语“更重要的事情”。

穆迪从背心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

德拉科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在他肚子里那群横冲直撞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冲出来之前,他迅速拧开了瓶盖,仰头倒进嘴里。苦涩的药水冰冰凉,在他的嘴巴和喉咙里冰冷,散发着金属的气味,他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穆迪粗声粗气地笑起来。韦斯莱先生也笑了笑,建议他喝点茶来冲淡这种不好的味道。茶水不会减弱药水的效果。德拉科接受了他的建议。

然后他干等着。他望着邓布利多、韦斯莱先生、波特、卢平和穆迪,他们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只觉得胃里一片翻腾,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药水是否奏效了。也许没有呢,德拉科就能避开任何令他不舒服的话题。他总是抱有希望。

“可以,很好。”邓布利多说着,把目光从德拉科身上移开。“先走个程序……你叫什么名字?”

啊,感觉到了。强迫感。身体里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拉着他。有什么刺痛了他的耳朵。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他试着与之斗争,看看自己是否能做到。“德拉科马尔福。”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是否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是。”这种冲动很强烈。它甚至没有给他一点时间去抗争。

穆迪把他的木腿搭在椅子腿上,“你是自愿来这里的吗?”他发牢骚似的说。

“是。”

一问一答间,德拉科都能感受到不可避免的侵犯感。那些他不想说的事,他不想回答的事,统统迎面而来,紧紧压在他胸口。

“很好。”接下来开口的是亚瑟韦斯莱。“德拉科,凤凰社成员来自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从纯到哑炮,我们致力于对抗黑魔法,和那些不惜一切代价追求权力的人。这其中的典型就是伏地魔和食死徒。凤凰社的成员相信伏地魔必有一死,并且我们正在朝这个目标努力。”

他的语气很严肃,但并非冷酷无情,德拉科发现自己对每个字都听得很认真,迫切地想消化他说的东西。

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们仿佛在提醒自己,没错,这正是我在做的重要工作,我对此深信不疑。

“你明白我说的话吗,德拉科?”

“是的。我明白。”茶杯在他手里嘎吱作响,他把它放下了。就快好了。他能感觉到。重要的事情依旧悬而未决。气氛很沉重。

“很好。”韦斯莱先生向前坐了点,小心慎重地说到。德拉科屏住了呼吸。

“德拉科马尔福,你是否能毫无保留地投身到与黑巫师、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斗争中去?”

现在是一个好时机,他们可以花点时间,对他的灵魂进行一次彻底的拷问,以确定他的答案——哪怕只是表面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让他们相信他。但是,话已经到了嘴边,毫不费力的,从他内心最黑暗又最光明的地方被拉了出来。

“是的。”明确。简单。诚恳。是的。

德拉科眨眨眼。

他觉得自己在做慢动作。他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盯着他的脸,他确认,是的,这确实发生了。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是”。

他最深的恐惧,不是欺辱铁三角,不是挖苦一个十一岁的头发乱蓬蓬的女孩,更不是担心让他的家人失望。他最秘密最深藏的恐惧,是他确信吐真剂会泄露出他灵魂深处的一部分仍然相信麻瓜出身是渣渣,纯血更优越,无论他做了什么,他总是邪恶的——永远。

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不用扫帚也能飞。

卢平站了起来,仍然面带微笑,然后是穆迪和邓布利多。韦斯莱先生仔细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也站了起来。德拉科抬头看着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波特喝着茶冲他笑了笑。

“我们很快就回来,德拉科。坐下等几分钟吧。”卢平说着,为其他凤凰社成员把门打开,他们鱼贯而出,留下他和波特单独在一起。

“他们去哪儿了?”

波特挑了挑眉毛,放下茶。他脸上带着坏笑,德拉科看到就想揍他。“他们去决定你的命运了,马尔福。”

“什么?”德拉科几乎喊出了声。“就这样?就问了一个问题:你愿意效忠吗?”德拉科震惊了。“你们凤凰社什么人都让进的吗?”

“就这一个问题,马尔福。以及,并不是,我们不会随随便便让人加入。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发誓永远做奴隶,或者给他们一辈子打上烙印。”

“我要么……喝个魔药,或者解毒剂,来缓解一下吐真剂,”德拉科有理有据地胡扯,尽管他都不知道这种解毒剂是否存在。

波特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您请。可能会起作用……如果你在吞下整瓶药之前,按照穆迪的指示,只喝一口的话。”波特还嬉皮笑脸的样子。“你喝了这么多吐真剂,起码喝一大缸解药才行。”

德拉科瞪大了眼。蠢爆了。白痴。他眯起眼睛瞪着波特,试图恢复镇静。把注意力放在波特身上,事情就变轻松了。改变话题。也许他能把他赶走。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害怕让我一个人呆着啊?”他拉长了语调说。

“哦,”波特干巴巴地说。

波特靠在椅背上,审视着德拉科。德拉科努力在波特坦率的目光下保持淡定,自己也瞪了回去。波特看上去好像正在进行什么心理建设。

哈利向他微微弯下身。“他们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再说,我想知道的是,马尔福……”

德拉科再次眯起眼。

“……你对赫敏到底有什么企图?”

德拉科的心沉到了谷底。欧,草……

“要是你问我,”波特继续说到,姿势更放松,也太有太自信了点,“我会觉得你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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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突然微妙的德哈……

需要之前几章内容的可以私信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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